*前章链接 06

*BGM:the truth that you leave-Pianoboy

07

神谷去了北方，北海道的一所美术学院寄给了他一份合格通知书，只要高考成绩达到学院标准，他就可以等待开学，准备好新的生活。他利用了毕业典礼前的一周时间在北海道玩了一圈，拍了很多照片发给小野，每晚都和他视频，看起来真的像一对情侣。

 

那天下午神谷把薯条排成一列，听完小野的告白，似笑非笑地回应他，“异地恋？你ok？”

 

小野低着头，胸口起伏，没有说话。

 

神谷捏起一根最长的薯条，两头都沾了番茄酱，抬起小野的头塞进他嘴里另一头自己咬上去。

 

小野僵着没动，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神谷咬了两口把剩下的全部戳进他嘴里。

 

“你看，不主动些，感情是不会有进展的。”神谷摊手，又捏了根塞进自己嘴里。

 

神谷拍了下小野的脑袋，看他定在那里决定不再为难他。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只不过比你早出生两年，等你毕业了来找我不就是了，你的前辈跑不掉的。”神谷坏笑着，看小野的脸有些红，也不知道这家伙忍了多久才鼓起勇气说这句话，再泼他冷水就不是合格的前辈了。

 

“我是喜欢你的哦，虽然不知道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一不一样，但是小野君，我是不会放手的。”

 

第二天神谷就和小野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异地恋，不知道是神谷想要离开还是想给两人一点距离还是想让小野早点体会恋人身处远方的感受。

 

“明天就回东京了，有没有想我？”

 

神谷发了条消息给小野，即使两人每天都在聊，也会每天问他，有没有想他。

 

“嗯，很想。路上小心安全。”小野每次的回答也很简洁。

 

神谷看着对话框，屏幕渐渐暗下来直至全黑，海水拍打在脚边，带着咸咸的味道，神谷躺下来，身体陷进细沙的缝隙之间，看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海和天，想把对话框那头的人拽过来陪他一起看这片苍海和星空。

 

他看过一部电影，主角的五位同校生来到海边，各自的境遇不同、目标不同、愿望不同、性格不同，因为他们相遇相识，面朝大海，喊出了一句“青春最高——！”不禁感慨命运的强大。

 

神谷有过喜欢的人，但遇到小野后，他就不再瞻前顾后，曾经的早已忘到脑后，全部放下。

 

在小野出现之前，是那位前辈陪在神谷身边，开导他，带着他散心。即使神谷作为电灯泡，也要求他固定的时间出门散步，引导他不要走歪路。

 

——“面善”前辈高大又阳光开朗，还会照顾人，长着一张耐看的脸，若不是他身边有人，恐怕神谷桑永远不会关注到我这个不起眼的后辈。

 

小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他不知道在神谷心里，他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点亮屏幕看着锁屏里神谷的笑颜，祈祷今晚会梦见他。

 

一个炎热的午后，小野和神谷走在校园里，神谷看他没走两步就开始出汗，提议停下来找个有树荫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神谷笑得很甜，帮他擦汗的动作很轻柔。一转眼，变成小野一人站在空旷的演奏厅，舞台中央放置一架黑色钢琴，小野看着那架钢琴，耳边若隐若现地有神谷的笑声，他开始急了，四处摸索着神谷留下的痕迹。再一转眼，是一个陌生的画室，仔细一看，竟是神谷赠与他速写本中那幅画里的画室，脚边散落着静物模型，手边倒着一个画架，抬起手惊了一下，他的手上沾满了铅笔灰，发着银亮悚人的光。眼前明明有一扇窗，他想跳出去，可是不论他怎么跑，都到达不了那个地方。

 

小野明白他在做梦，在梦里不管他怎么扯着嗓子喊“神谷桑”都没有那个人的回应。

 

在濒临崩溃的前一秒，小野猛然睁开眼，大口吸气吐气，梦里没有任何恐怖的要素，但那个梦比噩梦还要令人窒息。

 

他松开被子，把扯皱的地方摊开抚平，他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又在床上翻滚了半个小时，昏昏沉沉地起来去浴室冲了把澡，换好衣服收拾好包，坐上机场大巴。

 

神谷说不需要小野来接，反正没几天又要见面了。

 

小野没管这么明显的借口，让神谷发给他航次，飞机起飞前也告诉他，今天也没有课，再让小野不见他，加上昨晚的那个梦，就怕他会一个冲动飞去北海道。

 

神谷刚走出通道就看到挤在人群里的小野，他小跑过去刚准备说话就被拥入怀中。

 

“这可真是重量十足的熊抱啊。”神谷感叹一声，他们相视一笑，小野帮他分担一个包的重量，两人走到车站等回家的车。

 

等上车坐好了行李也放好，神谷忍不住抓了一把小野的头发，叹息着说，“你这理过了还是这么乱，等我以后学学理发技术亲自帮你打理，不然实在看不下去。”

 

“嘿嘿嘿神谷桑要帮我理自然放心～”小野傻笑着，身体倾向神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一周的远距离恋爱，感觉如何？”神谷闭上眼，问他。

 

“嗯，果然我离不开神谷桑。”

 

“就这么点感想？”

 

“神谷桑就是我的全部。”

 

这句话噎住了神谷，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安心睡去。

 

毕业典礼如期举行，高三年级的毕业生们一早就聚在校门口、走廊过道、学校广场、操场跑道、教学楼之间的紫藤花架、小花园、金鱼池塘、遮天的杉树下、老师的办公室等学校的各个角落。

 

三两个聚在一起拍照留念，也不管老师们平日里有多严厉苛责，这时他们拉着站在一块儿就像朋友般亲昵地自拍留下回忆。

 

神谷陪着班上的那群人闹完了，去专业楼看小野在不在，不出意外的小野没有在琴房，他跑去高一的教学楼找了一圈，平头神秘兮兮的说今天小野君会给他一个惊喜，在那之前请慢慢等待。

 

毕业典礼在学校的礼堂举行，今天的礼堂是只属于高三一个年级的，按照流程，校长讲话完毕后会表演几个社团节目，额外的还有一两个从高一高二年级精挑细选的节目，最后颁发毕业证书。

 

所以当一架黑色钢琴被缓慢的推上舞台，再看到两个人穿着华丽的礼服走到台前与观众席鞠躬做自我介绍后，小野作为特别表演者走上舞台，着一身黑色修身燕尾礼服，头发比任何一次都要服帖在额上，领口的银色小领结将他衬得比身边两位学姐要俏皮许多，修身的礼服将他匀称的身材曲线展现在观众眼里，漆黑带着点矮跟的皮鞋踩在脚下与地板发出好听的“哒哒”声，小野抿着嘴自信的笑着，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

 

“这是我们优秀的学弟与学姐们心灵上的至美之作。”

 

噗。神谷歪头笑了出来，他一看便知小野这身行头肯定有学姐在后台帮他打理过，就连画了淡妆都看出来了，与肤色相近的唇彩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还打了一点点腮红，眉形也被修过。

 

这是他见过最帅的小野了。

 

灯光调节完毕，全场安静下来，两位学姐抬起小提琴架在肩上，弓在弦上，时刻待发。

 

小野调整完坐姿，深呼吸，十指相碰，冥想片刻，与两位学姐点头，双手一落下，便琴瑟和鸣。

 

神谷沉浸在这欢快悠扬的琴声里，小提琴分为两个声调辅佐钢琴的韵律，并非缠绵，但合拍至极。

 

这是一段小型的串烧，全部用愉快的曲调组成，表达着祝福与美好愿望。

 

一曲完毕，两位学姐放下琴，两人手拉手走到舞台最前面鞠躬致谢，留下小野一人在台上。

 

短暂的掌声结束，小野起身，右手扶在胸前左手背在腰后微微欠身，他看着神谷顿了几秒，坐回椅子，把手放在琴键上。

 

刚才看我了？神谷纳闷着，但他果然没猜错，小野是有在偷偷练习一支曲子。

 

琴声再次响起，小野闭着眼睛双手熟练的在琴键之间来回摆动，和音一个接一个，高低音阶纠缠在一起，重音适度，高音配合，双手的速度并不慢的弹奏着，牢牢地揪紧了神谷的心。

 

小野抬起头看着礼堂的天花板，灯光炽热晃眼，他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

 

初次相遇不知是意外还是巧合，还是命运的使然，他能够认识自己的前辈，能够并肩和他走在一起，能回应自己的感情，要是能够一起走下去......

 

他想回头寻找神谷的眼睛，想知道此时此刻坐在观众席间恋人的感受，但他没有。

 

小野再次闭上眼睛深情地感受自己的琴声。

 

这首从初次相见就伴随着他们的曲子，小野练了几个月的时间，不断地将自己的感情注入每一个音符，一遍遍的练习只为了能有一天弹给他听。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爱你。

 

——我想看更多你的表情，我想了解你。

 

——我想陪在你身边，想守护你。

 

——我想你来触碰我，你也爱我。

 

——我想陪着你到老到死，这一世，下一世。

 

一只手挡住神谷的眼睛，声音从他的右侧传来，“忍一会儿，结束了去他小教室里哭。”

 

“我没有哭。”神谷打开那只手。

 

“那就别一副要哭的样子。”

 

神谷给了旁边那人一个白眼，他总是不禁感叹这个高大看似轻浮的家伙内心却是如此细腻。

 

败给他了。一会儿真的要去小野君那里好好的拷问一番，怎么想起来在毕业典礼上弹这曲子，校方是怎么通过的......

 

领完毕业证又是各种合照，折腾完毕也近夕阳西下，神谷跑到后台寻找小野，一进门看见他正在换衣服，妆已经卸了。

 

“神谷桑！你怎么知道我的更衣室在这里？典礼已经结束了吗？”小野的白衬衫上的纽扣已经全部解开，正欲脱下，被神谷一把抱住，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咦，诶？！诶！！”小野乱叫着，手臂挥舞起来不知道该放哪儿。

 

“笨蛋你倒是快点抱住我啊！”神谷抬头朝他吼道。

 

小野红着脸照做，环起手臂轻轻搂着神谷。

 

明明来机场接他的时候抱得那么紧，现在就害羞了是为何。

 

“什么时候开始练这首歌的？”神谷的手嵌进白衬衫的褶皱里，紧紧抓着小野的背。

 

“呃......一个月之前？”小野不太记得了，如果实打实算的话，就是一个月。

 

“我才不信，至少两个月吧。”

 

“嗯。”

 

——神谷桑说什么是什么。

 

“那和学姐们的那首呢？”

 

“两周前。”

 

“哦～怪不得有时见你从大音乐教室走出来，原来是去偷会了呀。”神谷故意调侃他。

 

“不是的！那是，那是学校安排的！”小野每次都会跳进他的陷阱，慌乱着收紧手臂，拼命摇头，他带着神谷慢慢向后退到墙角，撑着墙壁将神谷锢在怀里。

 

“这里可是学校哦。”神谷挑眉看他。

 

——没事的，刚才看见神谷桑锁门了。

 

小野低下头，一厘米、一厘米的贴上神谷，把唇印在他的唇上。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小野后退一步，没再继续。

 

“噗。”

 

神谷用食指抵在上唇，淡淡的笑了，他看着小野这副初生牛犊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他，真的是，一位可爱的后辈啊。

 

“神谷桑请不要笑我...我没有多少经验...这种的还是第一次...”小野搓搓手又搓搓刚打理过的头发，害羞地看着神谷。

 

“哪种经验？和男人？第一次？也对，如果不是第一次你也不会这么迟钝了。”神谷收回笑脸，温和地说，没有半点嘲讽的意味。

 

“你能喜欢上我，很感谢你。”神谷走到桌子边把小野要换的衣服拿给他，等小野换完，和他一起走出学校，走向车站。

 

今天小野依旧送神谷到家附近的路口，神谷忽然站到小野面前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一本笔记本，撕下一页塞到小野手里。

 

——嗯？一个地址？

 

小野读了一遍字条上面的文字，能确定是北海道的某一个位置。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会住这里。一个月后确认录取了我会告诉你，随时欢迎你来这里找我。”

 

小野看着字条发呆，沉默了几秒，他抬头深深地看着神谷，想要把对方印在眸中、印进心里，离别来得如此之快，他不敢想象以后没有神谷的日子他要怎么过，谁来陪他放学？谁来听他练琴？他身边的这个位置该怎么办？

 

“哦哟，别动摇那么厉害呀，又不是一生都见不到，等你放暑假了不是还能约会吗，我只是提前把住址告诉你而已，怕什么。”神谷摸摸他的头，抚顺小野翘起来的头发。

 

——但是...

 

“但是神谷桑这么早就把住址告诉我太犯规了......”小野不管丢不丢人了，把头埋进神谷的肩窝，用颤抖的身体抱住神谷。

 

上下抚着小野的背，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扒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将自己映在那浅棕色的眸子里。

 

“我好像还没你正式地说过那句话，听好了，我只说一次，”神谷踮起脚，在小野的唇上啄了一口。

 

“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啦。我的男朋友。”神谷故意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贴近小野的耳朵，声音小得几乎是气声，喷洒在小野耳垂边的热气令他左耳朵至脖颈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简直比犯规还犯规。

 

小野拼命忍住冲动，虽然心跳加速但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神谷看着他胸口高低起伏又想笑他了。

 

现在能多玩玩这个单纯的后辈就多玩玩他，几年后可能就轮到自己了。前提是他们还在一起。

 

神谷相信，以小野的实力，未来的两年不管是专业还是感情，他都能收放自如，拿捏完美，他能够预见未来的小野会有多么优秀多么令人向往。

 

要是只为他一人闪耀就好了。神谷摇摇头，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占有欲而限制小野将来的发展。

 

回归到学校生活，小野不时地拿出那张字条，隔几秒就想看一眼上面的字，他已经能流利的背出那一串地址了，期末考试时也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写着，写完了划掉写完了再划掉。

 

那只是一栋小小的和式公寓的名字，小野已经刻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神谷去做了兼职，不累也不闲，这使他和小野联系的更少了，每天的晚安和早安少不了，除此以外在休息日会聊聊发生的趣事，小野每每在电话那头“嗯嗯嗯”地附和神谷，很少说他自己的事，这是神谷最不满他的地方。

 

“多少也说点你的事情吧，最近快考试了吧？”

 

“剩最后一门了。”

 

“那明天继续加油哦。”

 

“......嗯。”

 

“嗯？”神谷感觉他有话要说。

 

“我能来看看神谷桑吗？考完试之后就没有事了。”

 

“我这里很无聊的啊，你来的话可以把平头叫上，再带几个朋友一起来，人多点热闹。”

 

——我明明想一个人来...

 

小野还是回答说“好”，盘算着神谷的排班表，想这一次不行那就下一次。

 

事实上小野并没有见到神谷工作时的样子。

 

七月初，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小野刚放了暑假就被钢琴老师排满了课程，下一学期就要增加一门副科了，也就是小野所学不多的——声乐。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乐理作业等着小野完成，他跟神谷千次万次地说过一定会来看他，在走之前一定要好好的约会一次。到了七月末，通知书寄到神谷手中，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小野，他实在不忍心对刚哭诉过乐理作业的难度又上了一层的小野说“我们出门玩吧”这种话，等忙成陀螺的小野反应过来已经八月初了，也到了即将和神谷告别的时间。

 

神谷决定早一些去北海道，因为家人不在东京，也不会陪着他去学校那边，不如先把能搬的都搬去住宿的地方，在那里继续做兼职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天小野坐在地板上愣愣地看神谷忙前忙后收拾行李，满眼的寂寞与不舍。

 

——离别，真的是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

2017.11.10

我这更新真是呼应节日气氛，呸呸呸，明天才不是什么11.11呢，明天是poky day( •̀ ω •́ )y